文艺生涯
喜欢雨天,犹如中毒,十数年来药石无医。
春风掠面轻柔,花开满枝娇羞。谷雨事后,雨天就多了起来,片片飞花穿过雨滴,坠入土壤,群芳菲菲问鼎细雨霏霏,雨珠落地无声却有了色彩。
喜欢雨天,可以追溯到我的高中时代。那时间,天地很小,见识薄弱,对万事万物都充满了理想,读了几本古典文学书籍,就喜欢上了雨天,也学会了“为赋新词强说愁”。现在追念起来,只以为羞愧难当,但依然能坦然体贴。十数年的喜欢,一连下来,褪去了矫情,变得纯粹,成为习惯。喜欢躺在床上,听雨淅淅沥沥的声音,喜欢坐在车里,听雨敲打车顶的声音,喜欢走在人群中,听雨扰乱人世熙攘的声音,就这样独落一角,不言不语,悄悄看着雨滴落到睫毛上,淋淋漓漓,五光十色。
每一个雨天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遇见。天空会早早地黯下来,又是起风,又是打雷,生怕你不知道它要来了似的。但照旧有时间在大街上,有时间在野外里,有时间在落花的时节,就遇见了它,然后,天下大乱,仓促逃窜。
雨天在我眼里,始终有着清亮少年的容貌。一年四序,只要悄悄期待,总能遇见纷歧样的雨天。春季的雨天是明亮生动的少年容貌,总是悄悄地趴在玻璃窗户上,等你不经意间仰面望见它。瘦削的身影极便于隐藏,远远看到躲在了花丛,藏进了土壤,走近却只看到一许青翠的肆意。夏日的雨天是勇敢坚定的少年容貌,它热情饱满,追风逐电,修长的手指从一栋栋水泥楼顶疏朗细密地弹已往,千指百指急成瀑布,种种敲击音与流水音密织成网,沿着耳膜与窗棂潺潺泻下。秋季的雨天是平静郁闷的少年容貌,它来时飘云牵雾,一连数日,绵绵一直,走时雾霭溟濛,天高云阔。冬季的雨天是成熟酷寒的少年容貌,洗尽铅华仍怀抱梦想,当人世间的蹊径越走越窄,它远行的背影也就越来越疏离,最后被大雪阻遏。
突然想起高中结业时的一个雨天,我们一群人跑去看正在建设的新区。一起上,泛论历史、文学和未来,然而,当初泛论的那些工具,现在一星半点都不记得了。只记得小朱同砚那句,“人丑还爱装郁闷,以后心情欠好想骂人了就打电话骂我,对别人都要忍忍,虽然,心情好也能骂我。”那时嘴角边全是肆意的笑,一转眼,新区已高楼林立,熙熙攘攘。每次经由那些路口,我都禁不住凝望,有没有一小我私家,只为了你幸福而幸福,挣扎于流年?然而,落入眼眸的是时光步步紧逼,青春无路可退,人这一辈子总会淋一些莫名其妙的雨。
下班回家路上,遇一对伉俪冒雨吵架,年过半百,想必子女成双,可依然怒骂,甚至大打脱手,街坊邻人都来劝阻,可依然阻止不了强烈的人身攻击,我未敢停留,怕经不住心颤抖。人这一辈子不怕苦不怕难,不怕风雨,就怕风雨差别舟。车一辆接一辆的行,在那坑坑洼洼积水的地面上,波动。雨很放纵,积压的有些恼怒,来往的人群,迎面撞见,然后擦肩而过,都是些生疏的面目。我突然想会不会遇到熟悉的面目,说一句:“嗨,良久不见!”也许就真的良久不见。却没有这么一小我私家,等我相遇,疏散。
常闻海汹涌,却识海静宁。每一场雨,都会留下差别的痕迹,差别的感悟,都会给我带来许多优美想象,让我换一种心境,看这段景物。雨天的影象,会沧桑到没有痕迹,生命一如惜,浮萍水邂逅,一纸砚墨,风轻云淡。末途,一场梦。醒。
编辑:达文娟